纽约国际手机登录 龚乾军诗四首
《想到父亲》(外三首)
想到父亲,想到他单薄的一生
需要多少语言才能描绘,他内心的河山
需要多少粮食才能填满,他瘦骨嶙峋的的中年和晚年
想到父亲,想到他一生侍弄的土地上
出产过多少粮食和蔬菜,
养大了多少个我和一个姐姐两个妹妹
想到父亲,想到他曾经一个人的异乡和黑夜
那么漫长,却又那么安静
想到父亲,想到他和母亲在陌生的城市
经营着我们未知的一生
《家,或者树》
在这里出生、成长。读了许多书
现在,我依然不能说出故乡确切的经纬度
不能熟悉每一条回家的小路
不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
这些年,许多人出去了就没再回来
房子没人修理
在年复一年的日晒雨淋中破烂
成为家最原始的象征
门前的小树一年比一年高,一年比一年粗
再过几十年,当树的主人回来
砍倒这棵树
就是一副很好的棺材板
《在父亲的工厂里》
三十五岁以前
父亲活在祖上留下来的土地里
三十五岁以后
父亲带着一家人的寄托
背井离乡来到大城市
活在轰隆隆的机械制造声里
十年过去了
家里的土地荒芜了
父亲工厂里轰隆的机械声
却从未停下来
父亲在轰隆的机械声里吃饭睡觉
在轰隆的机械声里抽烟喝酒
放大嗓门与人交谈
在父亲眼里
运转的机械就像是地球围着太阳
在父亲的耳朵里
轰隆的机械声就是悦耳的音乐
在父亲心里
工厂就是一家人的生活保障
这十年
轰隆的机械声吞没了父亲的容颜
盖过了父亲的呻吟
再过十年
当我与父亲交谈
人前人后都必须放大嗓门
像个不孝子
《夜晚想到父亲》
夜晚想到父亲
整个身体一下子轻了许多
云贵高原上一定有某个村庄在下雪
一定有某个人正在醒来
楼群模糊,大街上行人稀少
桂花树在寒风中抱紧自己
万物低语,悄无声息
南方的某座小城里,白炽灯下
您的儿子抬头望着天花板
目中无人